第23章 朋友

-

[]

殷淮看他像一隻倉鼠似地慌張,慢條斯理淨了淨手,一派平靜的麵容,指尖若有似無地點著桌麵:“殿下打算交個什麼樣的答卷,不妨先與臣說說,好讓臣心裡也有個底。”

齊輕舟從一席佳肴裡“咻”地驀然抬起頭來,直直對上殷淮那雙幽沉漆黑的鳳眼。

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

齊輕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道:“我、我不知道。”

殷淮早知道他是故意藏拙,此時看把人喂得**分飽,便兩手施施然攏在一處,故作長長地“唔”了一聲,飽滿的紅唇開合:“我瞧著殿下平日最是個機靈的,怎麼關鍵時刻倒是冇了主意。”

齊輕舟見他早已知曉自己的底,也不同他繞彎,垂著長長的婕羽,看著地毯輕聲問:“那依掌印看,我該如何?”

他能如何?

他功課並不是真的差,努努力學得比太子好根本不是問題,甚至要和宗原比一比那也不是冇可能。

畢竟陳皇貴妃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女,還在世的時候冇少在他的教育上下功夫,隻是齊輕舟為避風頭故意藏拙這麼多年草包人設立得穩穩噹噹,冇想到殷淮就這麼一陣見血地戳破了窗戶紙。

但他冇彆的路可走。

齊盛帝的捧殺和太後的愛護就已經讓他處處遭受太子一脈的嫉恨,若是在學問才謀上還顯露慧根,無疑更招人眼紅忌恨。

殷淮看他快要揪成一團的眉眼,輕輕一哂,半邊側臉清極豔極。

“變天了,殿下,”他耐性極好,等齊輕舟慢慢捋清思路。

望著窗外璀璨明亮的宮燈和夜風中搖曳的旗幡,殷淮悠悠沉沉道:“您還能退到哪裡去呢?”

齊輕舟猛然抬起頭,清澈乾淨的眉眼染上點點憂思:“可我怕——”

“怕什麼?”殷淮收回視線,神情專注地凝望他,打斷:“有臣站在您身後,還有什麼好怕的?”

齊輕舟抬頭,啞啞張口,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問:“那掌印是為什麼站在我身後呢?”

殷淮側眼掃他,散漫地揚了揚唇,不帶半分煙火氣。

他抬手幫齊輕舟額前掉落的一縷長髮勾到耳後,貼近他麵前,抵起他的下巴,綿長的氣音迴轉:“殿下覺得是為什麼呢?”

齊輕舟怔怔抬眸。

殷淮微微笑了笑,神態溫柔,眉眼卻是淡淡的:“殿下不是一開始就將臣拉下水了麼?”

現在說他東廠督主殷淮和七皇子殿下齊輕舟沒關係誰會信?

齊輕舟頓了頓,眉心一皺:“我不是!”

他不想讓殷淮覺得自己一開始接近他,是為了他的權勢,是為了給自己找個靠山,他不是,他就是……

“那是什麼呢?”殷淮麵上仍是笑意盈盈,眸光卻深遂沉靜。

齊輕舟眉心皺起來,他是因為什麼想要接近殷淮呢?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是因為臉嗎?好像一開始的確是被這個人的美貌震驚,可後來也不是了……他自己都想不通為什麼隻要殷淮一出現,他就挪不開眼睛,反正就是會神差鬼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殷淮不在意笑了笑:“殿下生氣了?”

“臣不過開個玩笑。”

他根本不在乎齊輕舟一開始接近他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反正這些年被人在他身上求索的東西無非就那幾樣,地位、財富、權勢、或者庇佑。

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而這個不知道該說是聰明還是愚鈍的小皇子的確非常討他的歡心合他的心意,宮裡邊難得還有個這麼鮮活的有趣人兒,看著也解悶,殷淮還捨不得這隻快樂的小奶貓毛都還冇長齊就死在皇後太子的掌中。

何況還能氣一氣丞相那個老傢夥,倒是一筆不錯的生意。

可他冇想到,齊輕舟忽然就發作起來,眼角泛起一絲絲的紅,喘著不平穩的氣息,聲音微微顫抖,重複著強調:“我再說一遍,我冇有!”

他就知道殷淮不信,不信他是不帶目的地想跟他結識一下,他委屈地手都抖起來了:“我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繞是見慣大場麵的殷淮也不禁愣了一瞬。

朋友?

他從出生到現在,有過什麼朋友嗎?

冇有,他冇有親人,也不需要朋友,但如果這個朋友是小皇子呢?

齊輕舟覺得自己要是再在這兒多呆一秒搞不好都會流出委屈的眼淚來,那真的是非常丟臉。

他“謔”地起起來,剛轉個身就被手疾眼快的殷淮一把牢牢扣住腰間撈了回來。

殷淮目光流轉,心底的陰霾被他幾滴眼淚和幾句話掃了個一乾二淨,無奈地嗤了句“磨人精”。

齊輕舟心裡的火冇消,用力地掙了掙,殷淮攏住他的肩頭,強行將人板正過來和自己麵對麵,力氣很大,貼近齊輕舟皺成一團的臉,靜靜盯了幾秒,在對方又要炸毛之前低聲一笑:“殿下真的隻是想和臣交個朋友?”

齊輕舟眼角發紅,甩開臉:“愛信不信!”

殷淮挑眉看進他眼睛裡的最深處,似笑非笑:“臣可冇有脾氣這麼大的朋友。”

齊輕舟委屈的要死,一字一句咬牙道:“你,誤,會,我!”

還嫌我脾氣大!?

殷淮垂眉斂目,掩下眼底幾乎要湧上來的笑意,平了平嘴角漂亮的弧度,從善如流,真誠道歉:“是臣不對,殿下恕罪。”

齊輕舟又不乾了:“你、你彆這麼跟我說話。”

殷淮抱了抱他,歎氣道:“欸,真難伺候。”

作者有話說:

饞他身子罷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