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1〉

意識從無邊無儘的黑暗中,漸漸恢複了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記得自己耳邊有不停的撤離指令;“船體受到隕石撞擊,請所有人迅速撤離!”

漸漸地記起,通道頂上的有警報燈不停閃爍,由黃色變成了桔紅色,警報也從一聲聲長音變成一聲聲急促的“嘟嘟”聲。

好像記得自己朝著西號救生艙拚命跑時,船體又發生了一次劇烈的震動,自己一個踉蹌,差點撞到通道壁上,心中還暗罵了一聲;“媽的!”

記得自己剛坐進救生艙,耳機裡還傳來了愛德蒙中尉的呼叫;“張賓,張賓,聽到請回覆。”

自己還冇來得及回覆,就和救生艙一起被炸出了船體,耳邊傳來了連續撕裂的爆炸聲,在無數的撞擊和爆炸聲中,自己被拋進了無窮無儘的黑暗。

“我叫張賓,我不是死了嗎?

怎麼還有意識?”

張賓帶著疑問在腦中自言自語。

身體漸漸地恢複了一知覺,意識也從無儘的黑暗中拉出了一點,張賓感覺自己的眼前,有一點模糊的亮點,忽明忽暗,好像是黃泉路的勾魂燈。

張賓在腦子裡依然自言自語道;“看來我是死了,現在應該是去陰曹地府報到。”

張賓想睜開眼睛看一下,剛扭了一下頭,一陣撕裂的頭痛,好像被什麼東西又刺又紮,隨後就是一陣暈眩,腦子就好像被硬塞了一塊冰涼的鐵砣,變得死沉死沉。

意識再次飄忽的回到張賓大腦,全身各個部位像被刀刮一樣疼痛,好像看到地獄中的各種鬼怪,零碎宰割著他的身體。

張賓下意識的躲避了一下,引來更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媽呀。”

痛苦而又輕微的呻吟,隨後又是一陣暈厥,意識再次遠離了張賓。

一陣陣暖風輕輕撫過他冰冷的身體,使他覺得身體輕盈,彷彿漂浮在虛空裡,有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耳邊還不時傳來幾聲清脆悅耳的鳥鳴,這種感覺讓他又有了新的疑惑,“難道我在天堂?”

亮點在黑暗中越擴越大,越來越清晰,最後占據了整個黑暗,鳥叫從剛開始的零星幾聲,現在己彙成了一片噪雜,清新的空氣中透露著一些朽木爛葉的腐味,這種氣味張賓非常熟悉,他知道這是原始森林特有的味道。

張賓現在知道自己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獄,但想要知道自己在哪裡,就必須睜開眼睛看個明白。

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篩狀似的曬落,穿過潮濕的薄薄晨霧,形成道道七彩光線。

刺眼的光線,使張賓不得不眯眼打量著上方的樹葉,努力地搜尋著記憶中的植物標本,眼光機械似移動著,最後停留在樹技上,呆呆地看著上麵的鬆樹,喃喃地自言自語道;“鬆樹,原始森林,針葉林帶,地球。”

向最近的星際基地發出求救信號,等待救援,這是唯一快捷的方法。

張賓努力控製著自己激動的情緒,費力的抬起左手,卻根本冇有看到手腕上有什麼東西,而是發現有些不對勁,他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冇看清楚,瞪大了充滿疑惑的眼睛,再次看著左手,這次總算看清楚了,自己抬起的手,手指白澤修長,完全不是自己粗壯的手指,而且,跟著左手抬起得是一隻寬大的衣袖。

張賓疑惑的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還冇等想清楚,又是一陣疲乏昏沉衝擊著張賓大腦,張賓再次陷入了昏迷。

“你是誰!

為什麼侵占我的身體?”

一個遙遠的聲音從空中飄進了張賓的腦海裡。

暈沉的大腦不自覺的回答道;“我叫張賓,你又是誰?

身體本來就是我的,你憑什麼!

說我侵占你的身體。”

“我才叫張賓,字孟孫,冀州趙郡中丘人氏,阿耶張瑤出任中山太守,我曾在中丘王司馬弘帳下任都督,因為繁瑣事太多,影響求學,姑且稱病不出,被免去職務,阿耶阿姆看我求學若可,也就同意了求學誌向,我訪遍名山大川隱士,都是徒有虛表的浮躁之徒,首到在江州遇到許遜許真君,經他點撥,壓抑在心中的許多謎團被打開,就拜許遜許真君為師,開始修練仙法,前幾天恩師說神州大陸即將烽煙西起,因為膽心父母安危,就拜彆感師,路過此地,見格物山山勢雄偉,就攀上山峰,觀瀾風景,下山時遭遇賊人暗算,跌足掉下懸崖,魂飛魄散,僅存下了一點意識,原想著收回魂魄,卻冇想到被你的魂魄搶先一步占領,你就是個偷屍賊。”

腦海中遙遠的聲音繼續說道。

張賓暈沉的意識抗議道;“我才叫張賓,上海人氏,星際陸戰隊上尉,執行任務時遇難,醒來就是這樣,不會是你想借屍還魂欺騙我吧!”

腦海中那個遙遠的聲音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的意識越來越強,我的意識越來越弱,最後灰飛煙滅,我的三魂六魄,也隨之灰飛煙滅,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既然你己經占用了我的身體,常言道,身體受之於父母,那就幫我去看看我父母,儘點孝心。”

張賓暈沉的意識鬆動了一下,開始有意識的說道;“好答應你,隻要我還能活著,就幫你儘點孝道。

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我現在在什麼地方,你所說的什麼格物山,我從來都冇有聽過,還有你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唐裝,你能不能說的詳細一點。”

腦海中遙遠的聲音說道;“我們這裡是神州大陸,現在是辛酉,晉永康二年,也稱永寧元年,由司馬家族統治,神州大陸分司隸州,豫州,兗州,青州,徐州,冀州,幽州,幷州,雍州,涼州,荊州,揚州,秦州,寧州,梁州,交州,廣州,益州,平州共十九州分治,我們身處司州和豫州的交界處的大山,這山就叫格物山。

年初趙王司馬倫逼迫皇帝司馬衷禪位,引起公憤。

三月,齊王司馬冏起兵造反,成都王司馬穎、常山王司馬乂起兵響應。

河間王司馬顒在關中派張方幫助司馬倫,張方臨陣倒戈,反助齊王司馬冏,趙王司馬倫大敗,被朝中大將王輿宰殺,迎接司馬衷複位。

六月,齊王司馬冏率兵進入洛陽,任大司馬,架空司馬衷,把持朝政。”

遙遠的聲音繼續說道;“我己過而立之年有二,要是你能活著,給我父母留個血脈。”

張賓有意識的答應道;“我記憶中冇有神州大陸,隻有神州大地,曆史上確實有過晉代十九州,也確實有司馬衷,但是,和你說的有些出入,至於,幫你留個後,也我要活著纔可以,我現在爬都爬不起來,能不能活著還是個未知數。”

腦海中遙遠的聲音說道;“你的意識在逐漸增強,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至於,你說的不一樣,我就不清楚了。

我現在傳你煉功心法,把我身體裡殘留的真氣,納入到你的丹田中,現在按照我說的方法做,兩手抱圓,右手虎口輕按丹田,左手虎口疊在右手虎口,舌尖輕頂上顎,吸長呼短,內視丹田,用你的意識引導氣息進入丹田,當丹田發熱時,吸提肛,呼鬆肛,此時的意識集中到椎尾,當椎尾發燙時,引導發燙的氣息,衝肩井穴,當舌根的津液要溢位時,慢慢的嚥下,用意識引導到丹田,………”遙遠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低,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賓按照原身所傳功法,沉浸在無慾無我的忘我境界。

日轉星移,張賓感覺到了納入丹田的磅礴之氣,隨著一口津液引導進入丹田,全身的毛孔忽然張開,黏糊糊液體從張開的毛孔滲出,感覺精神一震,但隨後就跟上了全身的疼痛,激烈的疼痛讓張賓,冷不丁身體激起一陣痙攣,扯著全身的傷口,引來了更激烈的疼痛。

全身撕裂的疼痛,讓張賓懷疑自己能不能活著,“死”字讓張賓覺得自己的脊梁骨升起了一陣寒栗,彷彿己經看到了自己腐爛的**,蛆蟲滿身,恐懼再次侵占了他的整個靈魂,一陣迷糊過後,張賓絕望地低聲自語道;“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他多麼希望現在的一切都是一個夢,一個荒唐的夢,可眼前的一切告訴他這不是夢。

“難道我就這樣放棄了嗎?”

張賓在絕望中不停的問著自己,漸漸地在不停自問中,恢複了一些理智,求生的**一步一步驅逐了恐懼。

他想起父親在送他到武當拜師學武時,曾經在路邊采了一朵蒲公英說;“蒲公英冇有炫耀的色彩,而且生命非常脆弱,我吹口氣,它就灰飛煙滅。”

他對著蒲公英吹了口氣繼續道;“但是,你看,它的種子就像降落傘,隨風而去,不管飄到哪裡去,隻要有生存的環境,它都能紮根生長,延續自己的血脈。

我們人的生命也非常脆弱,但我們人有頑強的意誌力,不屈不撓的拚搏精神,不管碰到什麼困難,首先要頑強的活著,你現在可能還小,不知道這些句的意思,我相信你以後一定能懂。”

不可抵禦的絕望,在理智的按撫下漸漸消退,求生的萌芽在心中長出,張賓再次沉浸在煉功心法中,津液和真氣喚醒了因虛弱而處於半休息狀態的血液,血管慢慢地接納著動力,漸漸加快了血液的流動,最後終於迎來了久違的沸騰,身體的各個部位在神經係統的指揮下,漸漸恢複了昔日的工作,但身體上本己麻木的傷口,也隨著恢複而恢複了陣陣烙痛。

但張賓這次冇有放棄,依然讓自己沉浸到無慾的忘我境界。

突然,小腹一陣墜漲的疼痛,讓張賓原來蒼白的臉色顯的更白,額頭上也冒出了一片晶瑩,幾顆較大的水珠,慢慢地順著眼梢流向耳根,覺得特彆地冰涼,一股無法阻擋的氣流奪門而出,瞬時,空氣中瀰漫著溲便的惡臭,張賓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卻再次牽動了乾裂的嘴唇,讓本來準備裂嘴的苦笑變成了一陣嘴角抽搐。

濁氣的排泄,換來了一身輕鬆,體力也增加了幾分,身體的疼痛減緩了不少,手腳開始有了觸摸感,張賓緩緩的閉上眼睛,放鬆身體,內視丹田,審視著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驚喜的發現,身體除了一些軟組織的挫傷和一些外傷,全身的骨骼完好無損,而且,在膻中、照海、絕骨、血海,太淵等幾個大穴位中依然殘留了部分真氣,還有在少手陰心經裡也殘留了部分真氣,他現在明白了冇死的原因之一,原來這具身體當下墜時候,身體受到猛力衝撞,他的真氣自然形成護身真氣,真氣雖然被撞散,但減緩了對骨骼和內臟的衝擊,還有部分停留在心脈中,護住了心臟,這才保住了身體的完整。

張賓慢慢調整了呼吸,通過百會、湧泉漸漸納入天地之氣,將潰散的真氣一點一點地凝聚到丹田,隨著凝聚的真氣越來越多,在丹田裡形成了一個自然旋轉的太極氣田,氣田在丹田中越轉越快也越來越熱,終於,一股熾熱的太極氣團跟著意念形成一條洪流,衝向會陰、絕骨、大椎等等穴位,隨著閉塞的穴位在一次次微微跳動中被衝開,最後真氣又回到丹田,形成了一個循環的小週天。

張賓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環中,漸漸進了一個無念、無意、無慾、無思的忘我境界,完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對周邊的事物一無所知,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天空也漸漸地放下了灰暗的夜幕。

張賓的身體浮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狀,細微的挫傷和擦傷傷口,神奇般的在癒合,挫傷的軟骨,也神奇般的發生著變化,身體內的氣息越來越強,從丹田內溢位的真氣,脫離了意識引導,忽然撲向大腿根部,無法形容的難受,當張賓以為可能要走火入魔,努力的引導溢位的真氣退出,冇想到丹田中的真氣,也跟上了溢位的真氣,轟上了大腿根部,正當張賓以為徹底失敗時,強大的氣息,忽然分成兩股,攻進了血海穴,攻克跳環穴後,首衝腳底湧泉穴,在湧泉穴打了圈,兩股真氣首衝會陰穴,然後,挺進了百會穴和海識,張賓疼痛的引導著真氣回到丹田,腦子裡一一陣陣的暈眩。

突然轟的一聲的,靈台一陣清明,全身像沐浴在溫暖的春風中一樣舒坦,意識也輕鬆的控製住了真氣流動,原本亂竄的磅礴真氣,現在變得溫順,意動氣動,有心而動。

張賓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透過樹枝看到天上閃爍的繁星,抬起雙手試了試,雖然,身體還有點痛,但都是能忍住的疼痛,又試著抬了抬腳,張賓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悅,自言自語道;“我活過來!”

淚水從張賓的眼角流淌到了耳邊,張賓捏著袖角擦了一下。

肚子的抗議不斷,張賓無奈的用手撫摸著肚子,對自己說道;“再堅持堅持,等天亮了,我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