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2章 千年不散的劍痕!

-江西新奉,宋應星自從萬曆四十七年科舉落第之後,已經絕了科舉的念頭,在家專心侍奉老母,但是雖然是這麼說,他也不過是憤世嫉俗,滿腔抱負無法施展罷了。頗有些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意思。懷纔不遇,雖然在家賦閒,卻也是心懷天下,隻可惜明代八股取士,他不走科舉這條路又能怎麼樣呢。

這一待就是六年,年近四旬卻一事無成。家中母親也勸他出去做事,可是他對八股文不感興趣,倒是對自然科學興趣盎然。顯然不太適合明朝的社會環境,哥哥宋應升倒是在浙江桐鄉當縣令,可是為官清廉。所以宋應星在老家也不怎麼富有,隻得靠在縣學教書過活。

這一日,宋應星正從縣學教書完畢回家。老遠看見自己家門口站著兩個身穿短打勁裝,頭戴鬥笠,腰間還掛著腰刀的人,牽馬等在自己的家門口。他們的鬥笠帽簷壓得很低,倒是有點像鄉間馬匪的打扮。

他迎上前去,拱手對二人道:“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在我家門口等待所謂何事?

”陶宗和王浩二人對望一眼齊齊拱手道:“請問可是長庚先生當麵?”

“某正是宋應星,不知二位。。。”宋應星答道。

“可否進屋一敘。”陶宗說道。宋應星看看兩人似乎不像是壞人,但是看身形肯定是練武之人,這樣的人找自己能有什麼事情呢?心下雖然疑惑,但不可失了禮數,還是將二人請進屋內。

陶宗和王浩二人進屋後摘下鬥笠,將馬匹拴在門口的木樁上。宋應星這纔看清了二人的相貌,麵有英氣,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倒像是軍伍中人。宋應星六旬有餘的老孃也從屋內出來,對著宋應星道:“長庚,有客人來啊,還不快看茶。”

“是母親。”宋應星侍母至孝這是新奉人人皆知的事情。當下準備去給陶王二人倒茶。

“不用了,宋先生,先談正事再飲茶不遲?”陶宗擺手道。

宋應星拿來幾個木凳請他們在院中坐下問道:“不知二位有何貴乾,應星洗耳恭聽。”

“不敢,宋先生,我們是軍中之人,奉我家大人之命,特來請宋先生到南直隸與我家大人一敘,這是我家大人的親筆信還請過目。”說著遞上了一封劉毅寫的親筆信。

宋應星展開信件緩緩讀道:“久聞先生大名,劉某深知先生胸中之才學能頂雄兵百萬,然科舉落第實非先生之罪也,先生誌不在科舉,但對機械,農學,醫學皆有研究,胸中亦有大抱負,劉某新軍初建,求賢若渴,特邀先生至我營中,為大明為天下蒼生略儘薄力。太平府防守把總劉毅拜上。”信件的後麵還附了一張劉毅畫的草圖,劉毅在白紙上劃出了鍋爐,管道,氣缸,活塞,連桿,飛輪,滑閥,曲柄,偏心輪等物件,並在下方寫了一行小字備註曰:“引鍋爐之中水之白氣入氣缸,施力於活塞,連桿與曲柄相接,偏心輪帶動滑閥,活塞左移則滑閥右移,活塞右移則滑閥左移,帶動飛輪往複運動,則機械之力不絕也。吾謂之曰蒸汽機。”

宋應星顫抖這雙手站了起來:“這,這,這。。。”一連說了幾個這字,嘴唇都在哆嗦,“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善之器啊。”

好半天他才緩過來道:“這個太平府防守把總劉毅好像在哪裡聽說過,敢問二位。。。”

“哦,想必先生應該知道去年底的太平府平白蓮亂匪大捷吧,陣斬小漢王的正是我家大人。”陶宗答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說這個名字這麼熟悉。”宋應星一拍腦門道。太平府的這次大捷皇上是昭告天下的,宋應星在縣學,聽過也不奇怪。

“可是你家大人如何知道我這個山野村夫呢?”宋應星疑惑道。“這個我們就不清楚了,我們隻是奉命行事,如果宋先生答應的話就請跟我們去蕪湖縣吧,大人說了,一定給先生安排個好前程,這是三百兩銀子給先生,大人說無論此事成與不成,這三百兩銀子都請先生收下,大人說他不願意名士還為幾鬥米發愁。”陶宗一字一句道。

“這,你家大人,宋某,宋某。。。”此時宋應星真是有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宋應星不愛科舉,所以自然也冇有文人看不起武人的毛病。而且劉毅真心相待,宋應星也是心下無比感動。雖未謀麵,但是卻好像神交已久。

特彆劉毅是防守把總,從五品銜,說穿了比縣太爺還高了兩級。能禮賢下士請他出山也是用心良苦,待人至誠。當下宋應星就想答應,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隻是家中老孃無人贍養,宋某。。。”

宋母卻走出房間道:“長庚,人家大人請你是讓你為國儘忠,你不是一直想要施展抱負嗎,何不趁此機會一展胸中所學,自古忠孝難兩全,家國大義為娘省得,為娘自己能照顧自己,你就去吧。”

“母親,我。。。”

陶宗卻抱拳道:“宋先生,大娘,這個不用擔心,我們家大人已經在蕪湖縣城中置好房產,宋先生儘可以帶著大娘去蕪湖縣城居住,大人還為宋先生準備了兩個仆人照顧大娘。”

“這,這,多謝你家大人了,大人伯樂之恩,應星無以為報,待我修書一封給家兄,把這邊的事情料理好,就帶著老母隨二位啟程。”宋應星心下感動無比,當即應允。

“好,那我們去安排馬車,我們在這裡等先生三天,三天後啟程。”陶宗道。

另一方麵,應天府。劉毅帶著陳寶來到了軍器局。想在軍器局的工匠中招募幾人隨他回去。這幾年南方冇什麼戰事。朝廷吏治又**。南京軍器局早就冇什麼活乾了。匠人們在衙門內或站或坐成天無所事事,冇活乾俸祿自然就很低。很多匠人都在值班時間去外麵的私人工匠鋪乾些私活掙錢。有的人掙到錢了就在衙門內喝酒賭博。上官也冇人管這幫人。搞的軍器局衙門烏煙瘴氣。劉毅一進門還以為進了哪家賭坊。

“這他孃的都是些什麼人?”劉毅心裡不滿道。

忽然他聽見不遠處有個胖子拎著酒壺大聲唱道:“我本是臥龍崗上閒散的人,憑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一邊打著酒嗝,一邊歪歪扭扭的走過來,冷不丁撞到了劉毅身上,把劉毅領的新軍服給灑的全是酒。

“他媽的,瞎了眼了,敢擋爺的道。”胖子叫道。

劉毅本就心懷不滿,這下胖子出言不敬,陳寶上去就是一腳,將胖子踹翻。“你敢打人?”胖子站起來就要還手,旁邊幾個工匠也是圍攏過來。

劉毅將手中腰牌一晃,胖子看了一眼嚇了一跳酒也醒了幾分,立馬跪下道,“不知大人當麵,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瞎了你的狗眼!”陳寶罵道。“算了,不得多事。”劉毅一把將陳寶攔住。“你起來吧,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你。”劉毅說道。胖子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來。

劉毅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白日在軍器局衙門裡飲酒,還有這裡怎麼還有聚眾賭博,大白天的一個個都閒來無事嗎?”

“啟稟大人,小的叫魯超,是這軍器局裡的火器匠人。大人應該知道,咱們應天府的衙門除了兵部和吏部有那麼一點點權力之外,剩下的各部純屬就是個擺設,咱們軍器局隸屬於工部,這應天府的工部不就是個養老的地方,上麵怎麼會給咱們派活下來,戚帥在的時候咱們的爺爺輩,老爹輩倒是還能給戚家軍打製火器,這戚家軍現在冇了,南邊又冇什麼戰事,再說咱們南邊製造的鳥銃北兵不愛用,這冇活乾就冇錢,弟兄們隻能自謀出路,在外麵接點私活養家餬口,咱們都是代代相傳的手藝人,祖祖輩輩在這軍器局待著,除了會製造兵器火器也冇彆的手藝了,窮困潦倒隻能混沌度日,所以剛纔才衝撞了大人。”叫魯超的胖子答道。

劉毅聽完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隨即又問道:“你說你是火器匠人,我給你看樣東西,你可能做出來?”

說著劉毅從腰間抽出皇上禦賜的佛郎機簧輪銃遞給魯超。魯超一接過去就愛惜的**手銃,“做工如此精緻,這是佛郎機的極品自生火手銃啊,好銃好銃。”一邊讚不絕口道。

“你認識這銃?那你可能仿製出來?”劉毅急切的問道。

“大人,恕我直言,你也太小看咱們軍器局了,我姓魯,聽我爺爺說往前追溯幾十代,咱祖上可是魯班呢。”胖子大聲道。

“哈哈哈,魯超你又在吹牛逼。你祖上是魯個屁的班,你祖上要是魯班你還能在這喝悶酒,兜裡就幾文錢?”旁邊幾個工匠嘲笑道。

“你們他媽的懂什麼,這叫家道中落,你們怎麼知道我不能振興家業,燕雀安知鴻鵠之誌哉。”魯超反駁道。

劉毅笑著搖搖頭道:“魯超,回答本官的問題,你能不能做出來。”

“大人,你跟我來,一看便知。”魯超做了個請的手勢。劉毅跟在他後麵來到了一處庫房,打開庫門,裡麵佈滿了蜘蛛網和灰塵。魯超有些尷尬到,這裡有兩年冇打掃了,兩年前我父親去世之後,我就一直冇進過這裡。劉毅擺擺手示意無妨。魯超走到最裡麵搬開了一些雜物,“大人請看。”

劉毅走上前去赫然看到五支鳥銃整整齊齊擺放在木架之上,隻是這鳥銃有些不同,劉毅拿起一隻端詳,忽然瞳孔一縮驚訝道:“這!燧發銃!你這裡怎麼會有燧發銃?”

“大人,其實你剛纔給我看的佛郎機手銃用的是已經過時的簧輪,趙士禎趙大人早在十幾年前就發明瞭自生火銃,當年我爹有幸去往順天府軍器局見到了趙大人,趙大人還將圖紙畫給了我爹,我爹回來之後按照圖紙仿製,實驗了很多次,前幾年我和爹一起終於製成了這幾桿銃,隻是這銃銃機製作複雜,銃管的精度要求比火繩銃還要高,所以不利於大規模生產,爹又去世了,所以我纔將這些銃閒置在這裡。”魯超回答道。

劉毅嘖嘖稱奇,本以為世界上的燧發銃都是外國人製成,冇想到中國的速度也冇慢多少,也難怪,連掣電銃這種東西趙士禎都能做得出來,更彆說燧發銃了。(關於燧發銃,趙士禎撰寫的神器譜裡是有記載的,和掣電銃一樣可惜的是冇找到實物,所以不能證明燧發銃和定裝火藥中國人已經製造了出來,隻能說這個概念是獨立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