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

晚飯是在彭泰來租住的房子裡麵吃的,張元慶帶來了孫希文。

現在的孫希文是縣委辦公室副主任,當時把他調到縣裡麵來,主要是為了給肖薇讓路。

孫希文來了之後,不顯山不露水的,平時跟張元慶明麵上不怎麼走動。實際上,兩人一直都有聯絡。

孫希文的兒子如今在省委宣傳部裡麵當定向選調生,雖然周老已經正式退出了省委宣傳部部長的位置,但是他的門生還留在宣傳部裡麵。

孫希文的兒子以後想要有什麼發展,張元慶現在還是有用的。

張元慶明白,隻要自己有用,孫希文就會一直聽話。

今晚到彭泰來這邊吃飯,張元慶也害怕被對方設局。畢竟自己還在公示期間,如果被人家整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隻不過彭泰來喊吃飯,於情於理也是要來一趟的。

當張元慶和孫希文到了地方之後,彭泰來果然家裡隻有他一個人。

彭泰來不知道在哪張羅了一些菜,分量反正是挺足的。

兩人進來之後,彭泰來安排兩人入座,並且當他們的麵開了一瓶老酒。

孫希文主動接過酒開始倒,老酒的年份應該在十年以上,味道已經微微發酸。

彭泰來舉杯說道:“元慶,我有幾句感謝的話想要跟你說。第一個感謝,是感謝在調查期間,你對我以德報怨。”

張元慶舉起杯子,他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有什麼以德報怨。實際上,他也就是冇有落井下石而已。無論是之前市委組織部來問話的時候,還是後來長天科技公司暴雷之後,省委派人來瞭解情況。

長天科技公司暴雷,張元慶可謂是參與其中,所以他的話,組織還是非常信任的。如果張元慶當時一心想要對付彭泰來的話,彭泰來不可能安然離開的。

彭泰來的感謝,主要還是衝著張元慶冇有動手。

畢竟如果換一個人,不一定有張元慶這麼大的忍耐性。兩人從立場上來說,那是針鋒相對,更何況彭泰來也多次出手打壓過對方。

就連彭泰來都冇有想到,張元慶反而是呼籲穩定的人。

張元慶淡淡說道:“彭書記不必客氣,其實我冇有以德報怨,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常溪縣現在不需要鬥爭,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局麵。咱們發展已經落後彆人很多了,大家在這裡亂鬥,完全冇有意義。”

彭泰來深深歎了一口氣:“元慶,你的理念是對的。可笑的是我們這群肉食者,一個個人五人六的高高在上,卻從來不想著為地方做事,反而為了自己那點私利鬥。現在回想起來,確實慚愧。”

落了一個現在的結局,讓彭泰來生出了很多感慨。他這段時間,最為焦躁的時候,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他也害怕,突然被紀委控製起來,然後開始漫長的被調查。

在夜不能寐的恐慌中,很多過去的錯誤都讓他感到後悔。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幸好命運冇有把他完全毀掉。

彭泰來舉起杯子:“第二杯,我還是要感謝你。感謝你今晚來送我。在常溪縣這麼多年,落了現在的下場我罪有應得。不過你來送我,我還是非常感激的。”張元慶點了點頭:“都是同事一場,其他人不是不來,而是現在不方便而已。”

彭泰來對此隻是釋懷一笑,顯然冇有將這些事情再放在心裡了。他等於是提前養老了,往日種種自然不會再提了。

連續喝了兩杯,彭泰來又舉起小杯子:“第三杯喝完,我們來聊一聊常溪縣的事情。有些事情我想要找人交代一下,但是不知道跟誰交代。

現如今,你作為副縣長,有些情況提前知道比較好。我的這些東西拿出來,有可能貽笑大方。你就當陪我聊聊天,說對了還是說錯了,你都不要放在心裡。”

張元慶知道,彭泰來吃飯不會簡單吃飯而已。現在看來,彭泰來是準備投桃報李,結合他多年的經驗,跟自己說一些常溪縣不為人所知的事情。

這些事情,那是花錢都買不來的經驗。還有很多事情,不是僅僅調研就能夠知道的。

張元慶喝了酒之後,認真聽彭泰來開始講述常溪縣很多不為人所知的事情。

彭泰來是真心在教,各個局一把手的秉性如何,優缺點又在什麼地方,如何能夠方便拿住對方。

彭泰來這個老狐狸,把自己的壓箱底都拿了出來。他是為了回報張元慶的不殺之恩,這纔會拿出這些好東西。雲九小說

彆說張元慶了,就連孫希文聽了都大受震撼。

彭泰來端著酒杯,眼中有三分迷濛:“元慶,你記住,體製內冇有完人。貪者嗜利,要以利切入;弱者嗜尊,以謙切入;強著嗜強,以勢切入;遲者嗜晰,以簡切入;勇者嗜直,以耿切入;歲者嗜捧,以禮切入……

例如財政局湯舜德,此人你彆看他混不吝的樣子,這傢夥論身份地位,心裡是個要強之人。對付這種人,你要比他更強,他就會服你。俞紅豐不同,他重眼前之利,你就要以誘餌帶他共同向目標而行……”

彭泰來拿出了一個小本子:“這個本子,記錄了我一些心得。現在我要離開常溪縣了,你拿回去看看,五年以內對你有大用。”

張元慶伸手將本子接了過來,他翻了兩頁,險些把本子掉在地上。這本子哪裡寫得是心得體會,裡麵分明是常溪縣重要崗位乾部的資料。

這個資料和檔案的資料不一樣,寫得內容極為可怕,就以湯舜德為例,上麵寫著他背景是誰,妻子工作是什麼,小孩在哪裡上學。

一旦掌握這個訊息,這個人在自己麵前,就如同冇有秘密一樣。

這本子裡麵的材料,再配合彭泰來剛剛教的那一套馭人之術,的確是一份大禮了。

彭泰來當著孫希文的麵不能明說,所以隻說是他的心得。張元慶將本子收了起來,冇有說什麼。

彭泰來已經有了三分醉意,他笑著說道:“所謂管理,既是科學又是藝術。在我理解,無非就是一群人駕馭另一群人乃至於一個人駕馭一個班子……我這一生,都在追求這個。你說糟粕也好,你說誤正事也好,這點東西若是有用,你全部拿去。

我還有一份大禮要送你,等會吃完飯,我拿給你。怎麼處理,你自己說了算。不過除了你之外,其他人不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