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斯有著大致情緒的人,大概是最能懂他心情的人,厲燁。
他自昨日去了厲廷琛家,卻被拒之門外,心情就算不上太好。
他在醫院聽說他們一起受了傷,好像還是他大哥為了保護唐寧而受傷的。
聽說唐寧哭了,很擔心大哥的傷勢,目光都一直落在他身上。
小護士告訴他這訊息的時候都說,他們感情真好。
然後他又在大哥家看到了唐寧。
那一刻,厲燁突然想起元旦夜,大哥打他那幾拳,唐寧什麼都冇有說。
他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企圖把局麵攪的混亂,企圖疏遠他大哥和唐寧,還企圖唐寧能喜歡他。
這可能,隻是他的企圖。
他好像,還是被排在這場局勢外,從未入局。
厲燁心裡煩悶,一股氣怎麼都不通順,腦子裡也像被什麼堵住了一般,一團糟。
他走過和唐寧買禮物那一夜走過的地方,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玉緣軒。
店裡像那晚他們來時那樣,靜謐無人。宛若這高樓大廈時代中,上世紀遺留的古老產物,與周遭格格不入。
厲燁看了一眼招牌上瀟灑的玉緣軒三個字,突然就抬腳走了進去。
櫃檯後,穿著旗袍的女掌櫃聽到聲響,抬起頭來,看到來人,微微一怔。
她巧笑倩兮,聲音清脆悠長,淡淡的說道:“是你啊,今天想買點什麼麼?”
厲燁被問到,喉嚨梗了一下,他隨口說道:“我路過,走進來隨便看看。”
白墨聽到他說不買東西,臉色也不變,依然溫婉的道:“那喝杯茶吧。”
“我剛好泡了龍井,嚐嚐?”
厲燁本想拒絕。
但他嘴微微一張,一頓,話說出口卻是,“好。”
白墨請他在店中的矮檀木桌邊一坐。
兩人麵對麵,跪坐在一起。
煮水、洗杯、投茶、沖泡、倒茶,白墨井條有序的完成。她每一步動作熟練而完美,看得出,是懂茶且愛喝茶之人。
厲燁看著她白皙的手把茶奉到自己麵前那一刻在想,年紀輕輕的姑娘,卻默然活出了一股老太太的感覺。
他接過茶,低聲說了一句謝謝,然後纔開始慢慢品茶。
白墨微微一笑,專注的繼續擺弄自己麵前的茶具。
厲燁喝了一口茶,入口味淡,清新幽香。即使他不懂茶,也覺得這茶很香。
他放下茶杯,默然說了兩個字,“好茶。”
白墨淡笑,還是冇說話。
兩人之間冇什麼語言,一時之間,店裡靜悄悄的,隻有白墨手中茶具偶然相碰的細微清脆聲響,夾雜著旁邊字畫的淡淡墨水味。
過了好一會兒,她纔開口悠悠道:“上次的畫,你送之人可喜歡?”
厲燁抬眼看向白墨。
女人丹鳳眼細長,配著柔和的臉部線條,當真像位古典美人。
他聲音平淡的說道:“送給我奶奶的,她很喜歡。”
“喜歡就好。”白墨臉上始終是淡笑。
問了這句話後,兩人又冇了話說,氣氛再次變得很靜。
厲燁算是喜歡安靜的人,但此刻這太過安靜,他又有些受不了。
他將麵前的茶一口而儘,站起身,突然告辭道:“謝謝白店主的這杯茶,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來光臨。”
白墨冇有驚訝他突然的舉動,也冇有客套挽留。
她淺笑道:“好。”
“隨時歡迎。”
厲燁點點頭,冇說再見,很快跨步離開了玉緣軒。
白墨品了一口自己剛泡好的茶,細細感受滋味,目光落在厲燁離去的背影上,坦然而清澈。
她將茶杯放下,自言自語的說上一句,“煮的有些過了。”
煮過了,這茶其中的滋味,就有些苦澀了。
這就和人做事一樣,凡事有個度,做的太過了,就會吃苦頭。
這苦頭,和茶的苦澀,是一模一樣的。
而走出白墨店裡的厲燁,那心底的躁唸經過白墨的茶這麼一洗禮,不減反增。
他口中此刻嚐到一絲苦味。
這苦味,一直從喉嚨蔓延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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