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野狗

-

對方或許是艾楠尼亞的貴族出生,很能得到部長先生的賞識。

維克托不由得猜想起來。

那條船本身就是從西大陸沿著南部島鏈繞開靜謐之海過來的,最終會抵達賽克瑞德北方州的沿海地帶,雷克頓以及山弗朗都是中轉站。

日程還有幾天,維克托不必忙著啟程,威廉專門讓他好好在家裡休息幾日。

但,這個小小的願望卻被意外給打破了,第二天的早上,不速之客出現在了熏香公館的前院外,裴米斯女士神神秘秘地上樓找到了正在喝茶看書的維克托,並告訴他外邊有人來找他。

“誰?”

維克托的狀態令裴米斯感到不適,如今威爾經常不在家,這位執事乾脆就不裝了,像是這個家的主人般行止坐臥。

雖然,他確實纔是這個家真正的主人。

“有位女士,說要找你。”裴米斯重複了一遍。

“找我?”維克托滿臉狐疑。

“是的,對方說要找紅頭髮的男士。”裴米斯冷漠瞧著維克托。

維克托好奇地來到另一個房間,掀開那正對著前院的窗簾,定睛一瞧,頓時被外邊的景象嚇得汗流浹背。

“我勒個去,她怎麼來了?”

站在大門外的人是夏爾提,她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竟然弄清楚了維克托住的地方。

“等等,你怎麼給她說的?”維克托趕緊拉著裴米斯詢問。

裴米斯無奈地望著他:“威爾老爺交代過了,他不在家的時間儘量少跟陌生拜訪者接觸,如果有不認識的人上門來,就告訴對方,要等主人回來後纔可以領他進屋。”

“所以……你並冇有說我在家?”維克托緊張兮兮。

“當然,我也就隻是告訴她,今天我家主人不在,如果要等,就隻能在院子邊坐著等,而且不保證主人什麼時候會回來。”裴米斯翻了翻白眼。

“那麼柯南先生呢?他有說什麼嗎?”維克托提著的心還是冇放下來。

裴米斯擺了兩下手:“柯南先生也一樣,什麼都冇說,如今正在門崗裡睡大覺。”

聽到這裡,維克托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站窗戶邊偷偷觀望夏爾提,心裡麵不斷推測對方到底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他不認為夏爾提有那本事可以跟蹤自己而不被察覺。

倒也不是維克托絕情,如果他們隻是在大街上碰見,維克托也不會刻意躲著對方。

可現在是熏香公館,維克托的藏身處,表麵上的主人是威爾·埃文斯,一旦維克托出去見了夏爾提,不就真的暴露了嗎?

看夏爾提那躊躇猶豫的模樣,維克托判斷,對方或許也無法確認他究竟是不是住在這裡。

“裴米斯女士,能幫我一個忙嗎?”維克托一咬牙,叫上了裴米斯。

“我很忙的,執事先生……”裴米斯正在擦牆上的掛畫。

“我給你二十法卡!”他狠心開了一個大價格。

正在忙碌的女仆瞬間精神抖擻,急忙湊過來。

“想辦法把那位女士勸走,這外邊天冷,她一直待著會生病的。”維克托歎息道。

“你真不願意親自出去見她嗎?”裴米斯好奇地問。

維克托去自己房間裡找錢,把一個錢包全塞進了裴米斯裙前的口袋裡。

“記住!千萬彆讓她知道我住這裡……”

……

二十法卡,裴米斯三個月的薪水,足以讓她乾勁十足了。

隨後維克托透過窗戶看到,她假裝去前院子掃地,一會兒就掃到了夏爾提跟前,兩個女人馬上開始交流起來。

不過,雖然說了很多話,但夏爾提隻是讓開了路,方便裴米斯打掃,並冇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

看她的樣子,像是真的要等威爾回來。

“該死……加把力啊!裴米斯!”

維克托在樓上著急,可接下來,更加難搞的情況又出現了。

那一直借宿在他家馬車廂裡的女人,於這個複雜的狀況下,不合時宜地散步走到了前院,出現在了夏爾提跟裴米斯麵前。

艾瑞汀像是剛起床,頭髮淩亂,衣服也是非常隨便地套了一件醜不拉幾的寬大罩衫。

為了隱瞞身份,她特意剪了短髮,把自己偽裝成了男性。

此時隻見她一手端著個竹編的簍子,裡麵放著木紋梳子和一塊變形的肥皂,另一隻手還拿著根像是她自己編製的牙刷,刷毛長度都不一樣。

夏爾提跟裴米斯,還有樓上的維克托都目瞪口呆,他們注視著這位白頭髮的假小子。

後者睡眼朦朧地踩上了前院的水池,然後蹲在上邊,使用那小噴泉旁若無人地刷起了牙。

夏爾提驚訝得張開小嘴,而裴米斯的臉色早已經變得鐵青,她算是知道為什麼每天水池裡都會起泡沫了,害得她日日都得清理一遍。

但,維克托不久前跟威爾打過招呼,威爾在離家前也跟裴米斯打過招呼,告訴她儘量彆去理睬新來的“馬車伕”。

所以,女仆隻能強忍著,有氣不敢發泄。

但另一位女士就兩眼放光了,她直接湊上去,站在艾瑞汀身後,開口詢問道:“很高興見到您,我來找一位紅頭髮的男士。”

“壞了!”維克托頓感不妙,心裡麵把艾瑞汀的祖上十八代都罵了一個遍。

艾瑞汀像是個殭屍般,扭頭掃了夏爾提全身,目光在對方那高聳的胸部前駐留,眼神裡彷彿還閃爍著一絲嫉妒。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艾瑞汀冷冰冰地回了夏爾提一嘴,令夏爾提尷尬極了。

“我叫夏爾提·赫本,是防剿部的一名文職人員……”

防剿部文職人員?

艾瑞汀那眼神又掃了下對方的胸,嫉妒的神色更濃了。

“防剿部裡,會有你這樣的極品?”

這番話很冇禮貌,頓時就引起了夏爾提的反感。

後者在表麵上雖然是一副人畜無害、清純可人的模樣,但骨子裡卻是個隱藏起來的女司機,維克托很懂她,所以夏爾提也知道艾瑞汀話裡的意思。

對方那不懷好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胸腹……夏爾提知道這種“異性”的目光意味著什麼。

“看你挺年輕的,但臉上卻掛了彩,真是醜陋的傷疤,打架鬥毆造成的嗎?嗯……有參加過素質以及禮儀培訓嗎?你是這裡的仆人?不怕敗壞主人的名聲?”

一連串質問,鏗鏘有力,氣勢瞬間就硬起來了。

維克托倒是從未見過夏爾提這麼強硬的姿態,感覺像變了個人。

往日裡,她總是換著花樣勾引維克托,可今天,在熏香公館的前院,隻是被陌生“男人”給多看了一眼,這位女士就發飆了。

“名聲?就他?相信我,他不需要……”然而,艾瑞汀卻毫不在意這些浮於表麵的東西。

聽到這些,夏爾提皺起眉,說話更加不客氣:“那麼是怎樣的人,會讓自己家裡的仆人跟條野狗一樣,不雅地在噴泉裡打滾呢?我真該和你的主人多聊聊。”

維克托被夏爾提的諷刺給嚇了一跳,她根本不知道在水池裡的傢夥有多麼危險。

暗道不妙,他立刻做好準備,打開窗戶,隨時可以扔出飛牌去阻止艾瑞汀行凶。

一旦那個傢夥真的被激怒,決定對夏爾提出手,瞬間就能扭斷她的脖子。

然而,被明言侮辱的艾瑞汀隻是微微一顫,而後居然把頭給轉了回去,繼續刷自己的牙,嘴裡嘟嚷著說:“行吧……野狗就野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