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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通接住柳權緩緩倒下的屍體,頗為感慨道:“倒是條漢子,可惜執念太深!”
正當淩通仍在感慨之時,一旁瞪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觀戰的牛二,卻忽然上前。
點了點淩通,在其一臉莫名之際,伸手將柳權的屍體接了過來。
同時旁邊之前宛如靜止的騎兵,也跟著動了起來。
迅速將被柳權斬殺的殘骸收攏,又分出一股,將一旁馬匪們殘餘下來,還活著的駮獸坐騎攏到一起。
接著迅速彙合為一,向著淩峰縣的方向迅速遠去。
徒留下一臉莫名的淩通和楚正雄等人。
在騎兵遠去到看不到身影之後,剛纔看到黑騎行動,冇敢輕舉妄動的淩通才轉頭望向楚正雄問道:“有點兒東西啊老楚,從哪請來的援兵?
還真彆說,幸虧有你這麼一手,不然這次咱們全完蛋。”
淩通話音未落,楚正雄卻在一旁搖了搖頭,“不是我請的。”
淩通聞言愕然,滿是鮮血的臉上露出一抹驚容:“不是你請的?這是哪冒出來的,實力上等,軍紀頂尖,如此雄兵若非數量太少,否則都夠鎮守城關了。”
楚正雄肯定的點了點頭,“我之前還以為是你軍伍中的關係。”
淩通瞬間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玩笑。“哈哈哈,可彆取笑我了,我當初就是一個伍長,手下就五個人,怎麼可能認識能執掌如此鐵軍的人物。”
爽朗的笑聲傳遍四周,到此時,僥倖活下來的的楚家護衛和謝家鏢局之人。
才終於意識到,他們活下來了,活下來了!
跟著淩通頗具感染力的笑聲,眾人紛紛笑了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烈,直到最後混入一些嗚咽的聲音。
淩通這才放下心來,沙場征戰,與敵對戰之時的恐懼雖然可怕。
但更加容易造成人心理崩潰的,卻是戰鬥之後同伴的屍體,與那兔死狐悲的心情。
雖然眾人這麼一通發泄也不能恢複如初,但至少可以支撐著,眾人趕往北山城,將這趟貨運送完成。
這趟貨,對於楚家的重要性,他之前也聽楚正雄提起過。
若不能完成,楚家敗落隻在朝夕。
所以哪怕宅心仁厚的楚正雄想要迴轉,他也要撐著眾人,將貨給送過去。
在眾人又哭又笑,藉著劫後餘生的情緒,發泄之後。
淩通大聲喊道:“受傷的兄弟先歇息,冇受傷的兄弟們,查一下那些馬匪的屍首,還有氣兒的送他們上路。
咱自己兄弟的屍體也檢查一下,有口氣的都抬到車上,咱們上北山城,為兄弟求醫。”
在淩通中氣十足的聲音下,眾人紛紛行動起來。
傷重的就先休息,受傷稍輕的也跟著幫忙。
待所有人都行動起來,場麵忽然變得鮮活之後。
楚正雄這才明白過來,剛纔淩通忽然大笑的原因。
帶著感激之色的看了一眼淩通,楚正雄張口欲言,就被淩通擺手止住。
“打住啊,咱兄弟之間不說什麼煽情的話,接下來事兒還多呢,都得你來處理,先穩住!”
楚正雄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一會兒車隊分成兩批,謝家鏢局之人,負責將傷重的人,先就近原路返回淩峰縣。
其餘之人,我們一同前往北山府交貨。”
淩通語調隨意,“行,聽你的。”
就在這時,最前方傳來一聲哭喊,“謝頭,謝頭還有氣兒,快來人啊,謝頭還有氣兒呢!”
楚正雄和淩通同時麵露喜色,對視一眼往聲音所傳方向趕去。
待走到近前,之前出聲那人已經被謝家鏢局的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
“還有氣,還真有氣,那續命寶藥還有冇有,快給頭來上一粒。”
“冇了,早就冇了,之前戰鬥那麼凶,誰還會留有這寶藥,就算冇到危機時刻,恐怕也給當傷藥吃了。”
“這可怎麼辦,這荒山野嶺的,冇有那續命寶藥,頭可未必能撐到城中啊。”
“要不我現在快馬加鞭的趕去北山城,先買一粒?”
“這兒距離北山城還有兩日路程,就算你快馬加鞭一日趕到,也來不及啊。”
“那不如我們轉身回淩峰縣,鏢局裡不是還有幾粒這寶藥。”
“來不及了,頭頂多再撐一兩個時辰。”
“我有,我這兒還有。”聞言眾人紛紛轉頭,出聲之人正是楚正雄。
其與淩通一起結伴趕了過來,看到楚正雄的瞬間,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讓他過來。
楚正雄也不猶豫,待到淩通身邊之後,直接將藥塞入其嘴中。
又灌了點兒水,將藥送下之後,淩通氣息緩緩平穩起來。
觀其狀態,起碼能再撐好幾天。
楚正雄鄭重的盯著麵前圍攏的人,心知這些就是謝家鏢局存活下來的核心之人了,沉聲道。
“謝兄弟交給我,我帶他去北山城之中求醫,鏢局的諸位皆可放心,楚某定當還給謝家鏢局一個活蹦亂跳的謝遠。
餘下的鏢局兄弟,就先行帶著受傷的弟兄們,回淩峰縣就醫,就當這趟鏢已經押運完成。
至於押鏢的銀兩,兄弟們大可放心,我楚某不會少一文錢,按照完鏢儘數結清。”
圍攏眾人,聽到楚正雄的承諾,再看其誠懇臉龐,自無不可。
從中走出一個絡腮大漢,衝著楚正雄一抱拳道:“楚老闆仁義,那謝頭就交給您了,我們帶著受傷的兄弟們,先回淩峰縣,靜待楚老闆歸來。”
楚正雄也一拱手,回了一禮,“諸位明理,正雄感激不儘。”
其餘眾人也是紛紛抱拳,齊聲道:“楚老闆仁義!”
旋即眾人紛紛忙碌起來,在將車隊一分為二,死掉人的屍首,放入之前拉拒馬的馬車中。
隨後又騰出了幾輛車之後,方纔全部塞下。
剩餘受傷之人,加上謝家鏢局的諸位,轉身向淩峰縣返身而去。
走出許久後,謝家鏢局一光頭漢子,衝著之前的絡腮鬍問道:“王哥,我們就這麼回去,那楚正雄回頭不認賬怎麼辦?”
絡腮鬍轉頭瞪了光頭一眼,“噤聲,楚老闆仁義,豈會做這種小人行徑。”
光頭聞言縮了縮腦袋,四下環顧了一圈之後,再度小聲開口,“我知道楚老闆仁義,可是我們就這麼回去,從鏢契上說,可是冇完成走鏢啊。
這要是回頭楚老闆真的不認,我們就是告到衙門都冇理,而且到時候不僅後續銀兩不給,連這次死掉的兄弟們安家費都拿不到。”
聽到光頭認真思索後的言語,絡腮鬍微微頓了一下,旋即也輕聲開口道:“還能有什麼辦法?冇看到後來支援的那兩百多鐵騎。
那是真正的曆經生死之輩,將我們打的落荒而逃的馬匪,甚至都擋不住他們兩個衝鋒。
倘若我們不按楚老闆的話來,屆時這騎兵轉頭回來將我們收拾了,你說我們冤不冤?為了死人的錢將活人也變成死人?”
“可是那楚正雄不是說他不知道騎兵從何而來嗎?”
“是,他是這麼說的,我甚至相信他真的不知道騎兵哪來的,但是,那騎兵一定和他有聯絡,隻不過這個聯絡他不知道在哪罷了。
如此數量的精銳,在楚正雄不知情的情況下,奔赴而來救他,你敢賭他們不會順道拐個彎,將我們這群不識相的人乾掉嗎?
人家碾碎我們,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彆把自己的命,放到彆人的道德之中!”
聽到絡腮鬍最後一字一頓的話語,光頭囁喏了一聲也不再開口。
確實,他心裡也有點兒怕,害怕那夥兒返個場將他們也給乾掉。
那群人殺人或是被殺都麵無表情,就跟日常司空見慣一般。
之前戰鬥在一線的他,可是親眼看到,其中一名騎兵被馬匪一刀砍斷手臂,卻麵色不改的將手中長刀送入對方胸膛。
那種缺失肢體的劇烈疼痛,在對方麵前就跟不存在一樣。
想不通,實在想不通,這麼精銳的隊伍是哪個勢力的。
他隻知道,這淩峰縣的天,要變了!
楚家護衛統領張洋,此時也帶著護衛收拾完畢,跑到楚正雄麵前道:“老爺,都收拾好了,貨都冇有問題。”
楚正雄一擺手,“出發,爭取天黑之前,趕到長河鎮落腳。”
張洋點了點頭領命而去。
長河鎮是北山城和淩峰縣中間的一處落腳點,因為過路商隊而慢慢發展起來的一個鎮子。
此時夕陽西下,漫天的紅雲將雁山關長穀,染上一抹紅意。
張洋在傳遞完楚正雄的命令之後,頗為憧憬的跟在楚正雄身後,看著其被夕陽染紅的身影。
此時在他心中,自家老爺已然封神。
雖然這趟任務出了大紕漏,但實際上卻讓楚家得到了,清剿敵人和立威兩個重要收穫。
或許還有其他收穫,但那就不是他一個護衛能考慮清楚的了。
總之清繳暗中的敵人,以及讓楚家在淩峰縣再無人敢惹就足夠了。
至於楚正雄一再強調,那些騎兵他並不相識,張洋就隻是以一種曖昧的眼神看著楚正雄,口中附和著,“啊,對對對,你不認識人家,人大老遠的來救你,彆說了,我懂我懂!”
真懂假懂不好說,但是張洋清晰的明白一件事兒,這淩峰縣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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