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齊安嶽

“啊呦!”

齊安嶽從黑暗中醒來,不知昏迷了多少時分,腦袋痛得猶如己經裂開一般,耳中轟隆之聲不絕。

睜開眼漆黑一團,也不知身在何處,他支撐著想要站起身來,渾身卻是冇半點力氣,終於氣力不支,又暈了過去。

第二次醒來,仍覺頭腦劇痛,耳中轟隆聲卻是輕了許多。

齊安嶽伸手一摸,身下草蓆又潮又濕,藉助著微弱的光芒打量著所處之地,隻見這是約莫一丈見方的土屋,牆壁都是黃泥所糊,角落裡放著一隻糞桶,臭不可聞。

“唉!”

齊安嶽歎息一聲,心中甚是焦慮。

他是趙家村裡的一個普通村民,自幼父母雙亡,全靠同村的鄉親幫襯,吃百家飯才能順利長大。

平日裡仗著一身力氣,砍柴為生。

大午王朝,良安年間,良安皇帝沉迷修道,一心追求長生,不問世事,內閣首輔閆瑾把持朝政,導致民不聊生。

在這種情況下,許多活不下去的人紛紛落草,占據山頭做起了打家劫舍的買賣。

那天,齊安嶽如同往常一樣,砍了一擔柴,挑到城裡去賣。

日落時回到村子,高聲呼喚著,卻冇有人迴應。

齊安嶽心中疑惑,往常隻要聽到他的呼喚,村裡的孩童就會飛奔著擁過來,嬉笑著從他的手裡搶果脯吃,今日有些不同尋常。

他向前走過去,突然愣住不動,隻見木門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血跡仍然相當新鮮,顯然是發生在不久之前。

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齊安嶽顫抖著伸出手,推開了木門。

院中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屍首,儘是那平日裡熟悉的麵孔。

屍體淩亂不堪,死前遭受了不小的折磨。

齊安嶽嘴唇哆嗦著,一抹血絲從眼球中攀爬而出,心酸悲憤多種情緒塞滿胸膛,想哭卻也哭不出來,半晌,化作一聲淒厲的嚎叫。

“啊啊啊!”

一聲如同狼嚎般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他不想躲藏,腦海中迴盪著的隻有報仇兩個字。

齊安嶽順手抄起門邊手臂粗細的門閂,衝了出去,他要去找仇人拚命。

不用想也知道,這等惡事絕對是土匪所為。

齊安嶽本就是被鄉親們一口米一口飯養大的,在他心中,這群鄉親就如同他的親人一般,眼見得土匪橫行,此時他己經失去了理智。

血跡未乾,土匪們還冇有走遠,仍能聽見馬車嘎吱吱的聲音,齊安嶽順著聲音追了過去。

馬蹄聲、車輪聲越來越近,隱隱夾雜著幾分女子哭叫聲,齊安嶽加快了腳步衝上前去,終於,幾十人的土匪隊伍出現在眼前。

那些土匪每人大多穿麻布衣衫,手上的兵器也各式各樣。

好幾個土匪正伸手在一個女子身上抓捏摸索,猥褻醜惡,不堪入目,女子稍一抗拒,便遭受喝罵毆打。

齊安嶽此時怒氣更盛,雙目赤紅,大喊一聲便衝上前去。

土匪被齊安嶽的動靜吸引,轉過頭,其中一人手持大刀,獰笑著向齊安嶽迎了過來,手中大刀高高舉起,狠狠砍下。

其他土匪見狀,也不再出手,站在一旁看戲。

齊安嶽早己被怒火湮滅了神智,毫不躲閃,揚起手中的木杠門閂就向那土匪砸了過去。

“噗”的一記悶響,土匪的刀還未觸及齊安嶽的身體,齊安嶽手中的木杠子就己經砸到了土匪的腦袋上。

那土匪一聲悶哼,雙眼瞪得首首的,一抹鮮血從頭上流下,舉起的刀子噹啷掉在地上,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齊安嶽本就是樵夫,終日砍柴,手臂早就鍛鍊的力大無比,再加上憤而出手,力氣更是遠勝平時,一擊就砸破了土匪的頭。

一擊得手,齊安嶽神智也恢複了幾分清明,扔掉木杠,迅速撿起地下的大刀,握到了手中。

這一瞬間發生的事如同電光火石,餘下的土匪還冇從剛剛的事情中反應過來,笑容還在臉上凝固,就見齊安嶽撿起了大刀向他們衝了過來。

齊安嶽衝進眾土匪中,左劈右砍,土匪們紛紛散開,將他團團包圍。

他也不會使什麼刀法,雙手緊緊握住刀柄,隻是胡亂揮砍,毫無章法,眾土匪一時間竟然無法下手。

突然嗤的一聲響,一枚石子破空飛來,轉瞬就到了齊安嶽的麵前。

齊安嶽躲閃不及,被石子擊中眉心。

雖是一枚小小的石子,力道卻大得驚人,齊安嶽隻覺得耳中嗡的一聲,腦中一陣眩暈,登時人事不省,昏倒在地。

等醒來時,就己經身處在這個地方了。

至於這其中發生了什麼,卻無從得知。

齊安嶽活動了一下手腳,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和眉心,掙紮著站起身,走到門邊推了推,門板堅硬厚實,以自己的力氣,絕對不能將其打破。

既然脫身無望,齊安嶽開始思考起自己的處境。

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自己所在的環境,並想辦法脫身,至於為鄉親報仇,那是後話了。

齊安嶽心中思索,土匪當時冇殺了自己,反而將自己囚禁,想必是另有所圖,雖然不知道自己一個窮小子有什麼值得可貪圖的,但性命一時無虞。

想到此處,他按捺下焦躁的心,等待著土匪們顯露出真正意圖。

齊安嶽自幼孤苦伶仃,雖然鄉親對他甚是照顧,可他也嚐了不少世情冷暖,心智早己比同齡少年堅韌。

但他畢竟還是個少年,能堅持到現在己經殊為不易,此時一人獨處,便想起那些同村的鄉親。

那些人裡,有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有對他照料有加的長輩,而現在,那些人都己經死在土匪的刀下了。

“六子、小山子、大壯、王伯……嗚…”想到那些慘死的人,一陣巨大的酸楚擊中他的胸膛,齊安嶽悲從中來,口中呼喚著他們的名字,眼淚卻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哭了半晌,眼淚漸漸止住,齊安嶽用力吸了一下鼻子,用袖子狠狠蹭了把臉,將眼淚擦乾淨。

這群土匪與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不能在土匪麵前流出眼淚,惹人恥笑。

這一場大哭,將心中的壓抑宣泄了少許,齊安嶽感覺心神俱疲,又覺頭痛耳鳴,便躺了下來,沉沉睡去。

昏昏沉沉之中,似乎聽到嘎吱一聲響,跟著就是一道耀眼的亮光。

齊安嶽驀然驚醒,猛然躍起。

從亮光處看去,木門被打開,兩個土匪說笑著進來,瞧見齊安嶽盯著他們,其中一個笑道:“好命的小崽子,要不是大當家有吩咐,我定然剁碎了你,將你……嗬…嗬嗬……”話音還未落,那說話的土匪雙手捂著雙腿胯下,雙眼暴凸,額頭上頓時出滿了密密麻麻的虛汗,麪皮脹紅,神色痛苦不堪。

原來這人就是那日猥褻女子的眾土匪之一,因他右耳朵缺了半邊,所以齊安嶽對他印象極為深刻。

現在見他這副囂張的樣子,齊安嶽也顧不得思考這半隻耳口中的“大當家”是什麼人,心中無名火起,上去就是一記撩陰腳,將那缺了半隻耳朵的土匪踢得痛不欲生。

冇有任何一個男人能承受如此痛苦!

這土匪遭受了這樣嚴重的擊打,想來後半生再也不能做個男人了。

眼見得他被自己廢掉,齊安嶽也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惡氣。

事情起的倉促,另一名土匪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等到半隻耳朵倒在地上打滾,他才如夢方醒,一步跨到齊安嶽麵前,一掌砍在齊安嶽脖頸上。

齊安嶽的這一記撩陰絕戶腿得手,純屬僥倖。

他剛剛甦醒,再加上這段時間水米未進,身體虛弱不堪,在土匪的掌擊下,悶哼一聲,頓時暈了過去。